沈爵向来寡淡,可真的动起怒来,周身都散发出冰川的寒冷气息,更显五官冷酷,让人毛骨悚然。
“对不起,是我的错!”苏昀卿心闷闷的发疼,低垂的眼睫像失去羽翼的蝴蝶再也无法起飞,只余躯壳。
“沈总,是我笨,不怪苏姐姐。”夏柳拉着他的西装外套怯生生解释,小脸红扑扑的,扑闪扑闪的睫毛和软糯声调让沈爵一扫阴骘。
“这个月工资减半。”男人的话语不容置喙。
苏昀卿:“是!”
苍白的脸是粉底都无法遮住。
“走,我给你上药。”
沈爵拉着夏柳胳膊宛若天神得胜大大方方离开,连余光中的一丝厌恶都没有留给苏昀卿。
待他们走开,才有同事看见她红肿的胳膊,立刻过来安慰:“苏秘书,你的胳膊……先用冷水冲冲吧?”
“我去拿药膏。”
“你们去忙吧,我自己来就好。”
她满脑子都是刚才沈爵那句话。
五年来她从来没出过错,沈爵也是一句重话都没说过。
她以为,多多少少该有些偏爱的。
直到她看见他紧张夏柳的样子,她知道他从来不屑伪装,那些呵护是发自内心的。
拿着药膏回到秘书办,隔着透明玻璃,苏昀卿能清晰看到沈爵帮夏柳上药时的小心翼翼。
原来那双不沾人间烟火的清透双手,也会笨拙地为别人涂抹药膏。
英俊面庞因为紧张而轻微紧绷,看向夏柳的眼神里满满都是温柔,苏昀卿呆呆看着,忽地,胃中传来尖锐疼痛。
明明她有按时吃药的。
医生叮嘱过让她不要有太多情绪波动,可看见这样的画面,让她如何能平静?
颤抖着双手从包包里掏出白色药片服下,故意别开脸强迫自己不去注意近在咫尺的浪漫剧情,才稍微有些好转。
她只能用工作麻痹自己,即使只剩半年,她也要站好最后一班岗。
……
夜幕降临,偌大帝国之都点缀上宝石一般光亮更加熠熠生辉。
“扣扣”
苏昀卿敲响沈爵办公室的门,“沈总,车已经备好。”
往常的应酬,他向来只带她一个秘书,今天他特地让夏柳跟着。
车子滑行在如墨夜色。
应酬少不了要喝酒,苏昀卿现在的身体完全禁不起折腾。
况且,这些年她挡得够多了。
“沈总……”
到开口时,她还是犹豫了。
她从不曾主动提出关于自己的感受,从来都是顺着他的意思。
如今她罹患胃癌,不知道他会不会从夏柳那分给自己一分一毫怜悯。
抬眸对上那双深邃瞳仁,琥珀瞳孔分外摄人,只可惜她从中看不出一丁点温度。
他对她没有探寻,对于她说了半句的话,也只当做是欲擒故纵。
“今晚我可以不喝酒吗?”
苏昀卿挺直脊背,总算说出口,没有想象中的如释重负,反倒更加紧张地看着沈爵,期待着他的反应。
“雅润律师和我们公司的约快到期了吧?”他靠在真皮座椅上,浑身松弛又慵懒,说出口的话分外冷。
“知道了。”苏昀卿抿唇,青葱一般纤指快要扣进肉里,胸口钝痛的越来越强。
她没想到他会拿朋友来威胁。
车子缓缓停在酒楼门口。
这是一家只对高级会员营业的私密场所,入目并不起眼。
走进去才发现别有洞天。
顶楼,宾客早就到齐,就差沈爵这位座上宾。
“沈总,好久不见,今天带了新秘书?”
这么多年,就连外界也渐渐默认了苏昀卿如夫人的位置,见他身边有了新人,格外好奇。
“既然有了新人,那旧人是不是可以借给我们用用?”
油腻中年男人眼里迸发出精光,眼神不断在苏昀卿身上扫视。
明明她穿着得体并无任何一处裸露,他们仍旧可以露出那样猥琐的神态。
这些都是沈爵生意上的合作伙伴,没有他的授意,她不敢出身辩驳,只能在一旁赔笑。
“苏秘书别误会,只是我实在欣赏你的工作能力,如果有你在身边,说不定我也可以向沈总一样成功。”
男人爽朗地笑着,满脑子都是臆想。
沈爵面上没动,可唇抿成了一条直线。
跟了他5年,苏昀卿明白,他已然有几分怒气。
至于是不是因为自己,她不敢奢望。
“沈总,要是有冒犯,我老董自罚三杯。”
见他久久没开口,董总高高举起酒杯,看似在请罪实则让沈爵陷入舆论漩涡。
堂堂沈爵,商场上翻云覆雨,怎么会因为一个女人而伤了和气?
“问她自己。”
开口声线凉如薄荷,儒雅中带着几分磁性,落在苏昀卿耳朵里面却像是地狱修罗追下的最后通牒。
“董总,多谢您抬爱,我敬您。”
她哪里敢答应?
又怕这些人不依不饶,心一横,只能举起分酒器一饮而尽。
酒液滑入喉咙,又凉又辣,却怎么也比不上她心中涌起的暗流。
整场她不断为沈爵和夏柳挡酒,实在撑不住还是面带微笑找了借口才冲进洗手间,吐了个彻底过后,她的胃传来阵阵绞痛。
她赶紧服了药捂着胃蹲下来,希望能够好受点。
好不容易能勉强站起身,刚走出洗手间的门就落入一个满身酒气的怀抱,还没看清来人,一张撅着的酒气熏天的嘴便要凑到她脸上。
苏昀卿赶紧推开,想要挣脱环抱却发现,男人的臂弯实在太过有力。
“苏秘书,早在第一次见到你,我就喜欢上你了,你跟谁不是跟?跟我老董不会亏了你,你开个价!”
刚才董总在她身后偷偷跟上来,想要趁人之危。
“董总,您喝多了,我扶您回去。”
她尽力想要维持体面,可怎么挣扎都是徒劳,男人的咸猪手就要顺着她的领口伸进去,她顾不得许多。
“董总,请自重!”
“乖乖从了我吧!”
男人那张油腻的脸不断放大,苏昀卿以为自己就要交待在这里时,背后突然传来一股力量将她重重抽离。
“我不喜欢别人碰我用过的东西,即便是我不要的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