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绯看着膀大腰圆的兆儿,弯眉一蹙,使劲摇头。
“不要!”
她怀疑兆儿想假借哄她睡觉之名,半夜偷偷把她掐死!
“你个丫鬟粗手粗脚,我可怕被你弄伤了。”
江绯半倚在枕榻上,娇滴滴地一转手腕,拿团扇指向还在抄写经书的傅云雁。
“姐姐可不会是不愿吧?”
傅云雁当即满脸为难。
兆儿怒了,指着江绯的鼻子就骂。
“你这贱蹄子想瞎了心,我们姑娘金枝玉叶,你也配?!”
江绯早听惯了兆儿这张脏嘴,全不放在心上。
一双眼直直望着傅云雁。
“我若是睡不好,明日侯爷问起,姐姐怕是又要受罚了呢……”
还未觉醒的傅云雁,秉持着贤妻良母的准则,哪怕被这没进门的小妾舞到头上,如今将牙咬了又咬,最后也只有屈服的份。
“好,我哄你。”
傅云雁垂下眼眸,精秀的面容一片死寂,来到床榻边,便要挥扇哄她入睡。
大不了,等江绯睡着了,她再起来抄经,到天亮应该还来得及。
可江绯却将身子往里一挪,拍拍自己身旁的空位。
“我都发烧了,谁还要你扇风?”
“躺下陪我。”
傅云雁的脸彻底僵了。
她还以为江绯说的“哄”,该是扇风揉肩捶腿这种羞辱人的活。
可没想到居然是…躺着陪她?
见傅云雁愣住,江绯索性一扯她袖子,直接将她扯到自己身旁躺下。
“啰啰嗦嗦,谁也不许说话,否则我睡不着!”
江绯大喝一声,兆儿还想发火,却被傅云雁的目光及时叫停了。
若是这么僵下去,等会她抄到天亮也抄不完,傅云雁也就老老实实在江绯身旁躺下了。
这还是她第一次与女子一同睡觉。
有些不习惯……
傅云雁不习惯可不代表江绯不习惯。
嗅着鼻间缕缕盈来的香气,江绯一脸自如地闭上了眼。
前世的经验告诉她,好好睡觉身体好啊。
兆儿却始终死死盯着榻上两人,最后索性趴在江绯脚边。
要是江绯敢对傅云雁有什么小动作,她第一时间弄死这个贱人!
……
清晨。
程书远暴跳如雷的叫喊声由远及近,随后一脚踹开大门,将榻上昏睡着的三人唤醒。
“傅云雁你这毒妇,你把绯儿怎么了!快将绯儿交出来,否则我要你……”
程书远的叫骂声未停,直到看见榻上横七竖八的三个人影时,顿时愣在原地。
今日一早他去房中找江绯,才得知她昨晚就来了傅云雁这,彻夜未归。
还以为是傅云雁受了罚之后心有不忿,所以特来找江绯的麻烦。
担心江绯出事。
程书远旋即火急火燎地赶来。
他都做好再重罚傅云雁一通的准备。
可踹门进来,这三人居然睡在一起了?
“你们……”
程书远指着榻上那三人,惊得舌头都捋不直,半天没说出一句利索话。
江绯这才懒洋洋坐起身,连同傅云雁与兆儿也醒了。
那两人大眼瞪小眼看了半天,最后一拍大腿。
坏了,怎么还跟江绯一起睡过去了?
那抄经的事怎么办?!
傅云雁触电般弹跳起身,看着自己睡得凌乱的衣衫,向来从容秀雅的面容,也难得出现一抹慌乱。
程书远大步流星进门,冲到榻边,小心翼翼地确定了江绯身上没伤之后,才转头又对傅云雁冷言相向。
“傅云雁,我罚你抄写经书,你倒好,居然抄到床上去了?你究竟有没有把我这个夫君放在眼里!”
程书远眼眸中蕴起的怒色和斥责作不得假。
傅云雁的脸一白,
他竟然也不问问,就不分青红皂白地辱骂她么?
傅家也是勋贵世家,分明父兄还在时程书远并不是这样,那时的柔情蜜意竟都是假的么?
巨大的失望笼罩了傅云雁。
在她愣神时,一只纤手便将她拉住。
江绯顺手将傅云雁护在身后,与她一同直面程书远。
“侯爷这是责怪绯儿么?是绯儿睡不着来找姐姐伺候,可是侯爷说了药不够一秒就软的梦话扰了绯儿……”
江绯含着水雾的目光含羞带怯地往程书远身上一瞧,看得人心痒痒。
她说这话自然是故意的。
傅云雁不该被这种恶心的男人困在后院折辱。
特意说了“伺候”这样的词,也是想刺激她赶紧从渣男身上清醒过来,脱离苦海。
而程书远满心满眼都是娇人儿,听了又尴尬又脸红。
“好好好,是我的错,绯儿莫难过。”
他赶紧阻了江绯的未尽之言,柔声轻哄。
“我也是太担心你了。”
可那语气听得傅云雁更是心凉。
父兄还在时程书远也是这般跟她说话,可如今温柔给了旁人,只留给自己无尽的冷漠。
看见傅云雁眼底的失望,江绯松了口气。
也不枉费她忍着恶心和这臭男人讲话。
“那侯爷是不是怪罪姐姐了?”
江绯想要女主醒悟脱离苦海,可也不想她受折磨。
“是我不对,既然夫人伺候有功,那抄经便免了吧。”
程书远大手一挥,施恩似的免了这两日的罚,可眼神还是紧紧锁着江绯,没看傅云雁一眼。
傅云雁却始终垂眸,似沉溺思绪中,迟迟没能回神。
直到程书远带着江绯走了,傅云雁还在凝眉沉思。
身旁兆儿的骂声随即震天响。
“这贱人真是活腻了,竟说姑娘伺候她??!姑娘金枝玉叶,哪会做伺候人的下等事!”
兆儿还沉浸在江绯的那句“伺候”中,一颗脑子都快被气炸了。
可傅云雁此刻却沉静至极,她拉住兆儿摇摇头。
江绯虽说了这话,可分明是把责任丢在了程书远身上,更是让对方免了自己的抄经。
怎么看都不像是在折辱自己。
更何况……她现在对程书远失望至极。
傅云雁心中一团乱麻,诡异的思绪在脑海挥之不去。
她夫君要纳入门的这个宠妾……倒更像是来帮她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