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章
她可不想扯老婆舌,而且她不是陈如玉,对造女人的谣没什么兴趣。
所以她眼皮都没抬:“哎哟,这我可不知道啊。”
王姐急了:“你怎么能不知道呢?你可是她表姐!”
“王姐要是好奇,直接去问厂长儿子呗,他最清楚。”温茯苓将缝纫机的针脚调的更细密了点,一副认真工作的样子。
知道自己再问下去也是自讨没趣,王姐只好讪讪退开,临走时还有些怨的瞪了温茯苓一眼。
车间的议论声顿时低了几分。
不得不说,这老式缝纫机声响就是大。
忙到晌午,温茯苓伸了个懒腰,有点累了,而且一想到这样踩缝纫机一个月才能赚十五块钱,她就想扶额苦笑。
穿过来这么久了,还是不太能适应这个年代的物价。
她拿起自己的包,手往里面一伸,心跳咯噔一声。
坏了。
她忘记拿饭盒了。
就在这时,铁皮门忽然被人大力踹开,惊的几个女工尖叫。
踹门的是陈耀祖,他额角还粘着纱布,衬衫皱得像咸菜,张嘴就是浓重烟味:“温茯苓!温茯苓在哪呢!滚出来!赔我钱!”
周围人小心翼翼的看向她,眼底划过好奇。
温茯苓站了起来,没忍住翻了个白眼:“我欠你什么钱了?”
看见温茯苓,陈耀祖蹭蹭蹭的走过来,肥胖的身形遮挡住部分阳光,凶神恶煞的瞪着她:“要不是你,老子早就骑上幸福250了!你害得我今天在方子那几个人面前丢脸,赔我二百块!我要去买摩托车!"
车间里此起彼伏的吸气声,八十年代的摩托车堪比后世超跑,这讹诈实在荒唐。
看着陈耀祖裤兜里露出的一角摩托宣传单,温茯苓无语的笑了一下:“有脑子吗?关我什么事?”
“你要是乖乖给那李国富,我会没钱吗?!”陈耀祖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,直接踹了一脚缝纫机:“给钱!你要是不给钱,今天就别想上班了!”
老旧的缝纫机被他踹的噔的一声发出颤音,温茯苓皱了皱眉,表情不变。
“首先,买卖妇女犯法,你们违背我的意愿做事,我可以去告你们。”
“第二,你这是讹诈,更是强词夺理,你应该感谢我没有追究那件事,否则我一定让你牢底坐穿。”
“第三,这里是服装厂,你不管不顾的闯进来,又损坏设施,信不信让你赔好几辆摩托车?”
“最后,我再次重申,我温茯苓姓温!和你们陈家没有关系,以后少在我这里来找晦气!”
陈耀祖的脸涨成了猪肝色,他啐骂一句:“好好好,长本事了,他妈的不能动机器,我还不能动你吗?”
他抬起手,作势就要打。
温茯苓轻笑一声,正想接招,忽然有道阴影笼了下来。
陆寒征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陈耀祖身后,他单手扣住这小子手腕,袖口下青筋微凸。
陈耀祖被他捏的变了脸色,几乎惨叫:“哪个不长眼的敢动老子?他妈的放开我!疼疼疼!”
“再闹事,送你进纠察队。”
低沉的嗓音一出口,陈耀祖整个人瞬间软了:“姐夫?”
温茯苓这才回过神来,心底有些惊讶,他怎么来了?
同时一股暖意也涌上心头,虽说她自己能解决,但是被保护的滋味,确实不赖。
陆寒征放开陈耀祖,冷声道:“要是不想去,就趁早离开,以后也别再来找你表姐麻烦。”
陈耀祖根本不敢惹陆寒征,点头哈腰的说自己知道了,连滚带爬跑了。
温茯苓面上露出笑意:“谢谢啊,你怎么来了?”
陆寒征提了提手,温茯苓这才发现他手上拿的是自己的铝饭盒。
这男人居然还知道给自己送饭?
惊讶之余,温茯苓有些感动,这回的道谢更真心实意了一点:“谢谢你,要不是你,我今天中午恐怕就饿肚子了。”
她眨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,语气真诚,陆寒征自上而下看着她白瓷般的脸,喉结滚了滚,忽然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。
就在这时,女工们的窃窃私语炸开锅。
有人半调笑半试探的说了一句:“茯苓啊,这是你那结了婚的老公吧?长得可真俊啊!”
“就是就是,依我看,比那画报上的都漂亮!和茯苓挺般配的。”
“哎呦,个子也这么高,一表人才啊小伙子,茯苓,你有这么好的老公,以前怎么没带出来让我们看看。”
温茯苓还没来得及回话,就看见陆寒征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。
他显然不适应这种注目礼,一句话都没说,搁下饭盒转身就走。
温茯苓愣了一下追了上去,徒留身后一片揶揄。
直到追到厂门口无人处,陆寒征才停了下来。
温茯苓差点撞到他后背,无奈道:“你走这么快干嘛?”
陆寒征的声音闷闷的:“怎么了?”
“哦,那个,也没啥事。”温茯苓其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追出来:“就是我问问你,下午想吃什么,我给你做呀。”
无意间,温茯苓瞥见了他耳尖可疑的红晕。
心中忽然一动。
这男人,还真的和自己想象的不一样,不仅心细,知道疼人,而且居然还会害羞。
他不是冷漠疏离的人设吗?
陆寒征还是没有回头,而且语气也漠然了几分:“不用了。”
温茯苓当没听到,笑眯眯的:“糖醋排骨怎么样?我们今天开个荤吧,当庆祝我搬迁了,对了,今天早上我好像看见你多夹了两筷酱黄瓜,要不要我晚上再买点爽口小菜?你喝酒吗?我们可以来几杯。”
陆寒征抬腿就走。
他心里莫名的有点烦躁,找不到原因。
只是觉得这话题怪怪的。
好像是一对正常夫妻才会谈论的事情。
温茯苓没再追上去,看着男人坚实的背影,勾了勾唇。
下班后,她特意绕去供销社。
玻璃柜台里,肋排泛着油光,旁边竹筐堆着新摘的豇豆。
温茯苓挑挑拣拣,最终还是没有买太多。
没办法,兜里偏穷。
不行,她得找个机会,把自己的钱从**手里要回来!
黄昏,温茯苓拎着布兜回村,拐进巷子时,忽然听见**家传来搪瓷缸砸地的脆响。
“你说什么!你再说一遍!”是舅舅在怒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