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时越抿唇,勉强地笑了一下。
“以后你想吃多少,我就去供销社给你换多少。”
“她马上就要拿到出国名额了,我想多陪陪她,留给我们的时间还有很多。”
说完,他急匆匆地提起铝盒,走出家门。
我怔怔站在原地,抽出噼啪燃烧的木柴,麻木地将灶台熄了火。
那张情书,也被扔在了灶台上。
我不敢再多看一眼,逃跑似的来到主卧,解下了沾满黄油渍的围裙。
书桌上,还有堆得高高的文学著作,都已蒙了尘。
嫁进顾家后,顾时越没能做到承诺的那样,常伴读我左右,总会被需要辅导的苏薇雪叫去,晚归后,敷衍地念两三页书便倒头大睡了。
他常常和我说,“哪有结了婚的女人,不是围着灶台转的?”
“炒菜好吃也是能力,又何必明知自己生了怪病,还要勉强自己读书?”
可他心知肚明,飞鸟和菟丝花是截然不同的人生。
他们不愿我向上昂扬,我偏要野蛮生长。
我深吸一口气。
踩着二八杠来到高中,找到班主任报名了高考。
班主任得知我病好,高兴地说。
“你打小就文化功底深厚,发烧得了怪病,才被耽误成这样!”
紧接着,他有些为难地补了两句,“顾首长调了所有的教育资源,历年的考题资料都在苏薇雪那里。”
“要不要通知他,让你们轮流看着复习?”
我摇摇头。
“病好的事千万保密。”
交接完后,我走出办公室,却迎面撞上了交谈甚欢的苏薇雪和顾时越。
她嘴巴油光程亮的,一看就是刚吃完鸡腿。
见到我拿了准考证,她立刻扯出一副高高在上的调子,惊讶地问。
“司羽姐,我没看错吧?”
“你连考卷都看不懂,万一高考考了零分,不得让时越哥成了满大院的笑话?”
顾时越紧蹙眉头,不争气地盯着说道。
“东施效颦也要有个度!”
“我知道你心里不服气,想跟薇雪比试比试,可你好歹也要估量一下自己的水平!”
说这话时,他的目光游移我身上,如利刃一样滚了一圈。
刺得我浑身难受。
我低头看向自己,灰头土脸,穿着个补丁的破布鞋,涤纶衣衫也洗得发白。
和眼前穿着崭新学生装,踩着牛皮短靴的苏薇雪没法比。
我一言不发,自顾自地往前走。
顾时越就拽住了我的衣襟,没声好气地问,“薇雪跟你说话,你听不见?”
“今年她成绩突飞猛进,早就是预定好的语文单科状元,你调头去办公室取消考试,还来得及。”
取消吗?
取消考试,去低头做一个“无用的妇人”吗?
我抬眼,平静地说道。
“是,我的确比不过。”
“没参加过高考是我的遗憾,还愿而已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