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春和不景明》由夷则完成创作,这也是很有代表性的一部古代言情小说。该文给人很强的画面冲击感,读后脑海中会不自觉的出现画面,主角是谢春和萧景明,小说讲的是:我为萧景明入宫,为他舍弃我的声名清白,为他被至亲厌弃,为他害死我的孩子,为他丢掉我的半条命,却……
我一路跟着他,却见张婉清的人暗中拦下了他。
她神色狠戾,「你把她扔去乱葬岗。」
竟然是张婉清!
若是她,倒确实在情理之中。
楚怀张了张口,想说什么却还是咽了下去。
张婉清笑了,「天下初定,陛下若知晓往事怪罪大人,又或者与本宫有了嫌隙,最终受苦的还是苍生,你说是吗?楚大人。」
楚怀垂下头,「臣明白了。」
楚怀带着皇后的人将我的尸首带去了乱葬岗,他找了块看起来还过得去的地方把我埋起来,临去时还撒了一些驱虫兽的药粉。
旁人有些不屑,「楚大人果真好心,对这人人喊打的妖妃都如此心善。不过这药粉也保不了她几日,楚大人还是别浪费了东西。」
然而他半夜,竟又穿着夜行衣偷偷去了乱葬岗把我挖了出来。
5
他带我去了望北山,用他随身的佩剑挖了一夜,将我安葬在望北山顶。
他的剑断了,就随意地把剑扔进坑里。
那把剑是他成年之时,我送他的生辰礼。
他接剑的时候说过,剑在人在,剑亡人亡。
然后他瘫坐在我的坟前,拿出酒一边喝,一边同我说话。
「大**,你别怪陛下,他什么都不知道。」
「可他太难了,百姓也太难了。」
「你教我,跟了小侯爷,就要把天下大义,百姓苍生放在心上。」
「我,我没想害死你。」
「他不愿利用你,我们又实在需要一个人在戾帝身边。」
「他要成事,就不能有软肋。」
「我想找机会救你的,可我没想到,我真的没想到,皇后能这么大胆。」
「你信里说你总来这里等着陛下,我想来想去,只能把你葬在这里。」
「陛下要是知道了,他受不住,没人再能扛起这天下了。」
我无力地跌坐在地上,想哭却哭不出来。
鬼魂是没有眼泪的。
我只在信里同萧景明说过,我每回出宫都会借故来望北山,因为它朝着他在的方向。
我站在这里,向看不见的远方,望着我心心念念的少年郎。
我终于明白,原来那些小心翼翼的书信,从来没有到过萧景明的手上。
那些回信也不过都是楚怀代笔。
我两千多个日夜的期盼和等待,不过是楚怀所谓为苍生,为大业的一场骗局。
他果然有天赋,不仅能仿我的字,还能仿萧景明的字。
我一年半载才能等到一封信,原以为是传信艰难,如今看来怕是楚怀担心穿帮。
这五年,我收到他七封信,每一封,都在无人的深夜看了一遍又一遍,直到纸张被我磨破,才不敢看了,小心地收在暗格里。
我竟然都没能看出来,那不是景明写的。
但这件事不知怎么被张婉清知道了,所以楚怀才会受她胁迫,帮她遮掩。
6
我的死讯传出,天下人无不拍手称快。
我依旧不能离去,日日看着萧景明忙得一刻也停不下。
他没有再提起我,所有人好像都默契地忘了我这个前朝妖妃。
待他闲暇,他突然兴起,带着楚怀逛宫殿。
他们一直走,走到一处我都不曾去过的偏僻宫殿,有个小宫女在那儿烧纸。
宫规严禁私下祭拜,那小宫女被皇帝当场撞破,吓得脸色苍白。
萧景明却耐心地问道,「你在祭拜何人?」
小宫女只拼命磕头,结结巴巴地说,「奴婢家里,家里有人——奴婢知错了,求陛下饶命。」
戾帝在时喜怒无情,一点小事就可能要了宫人性命,当差的人每日都战战兢兢,这种恐惧刻在骨子里,换了新皇也脱不去。
萧景明却不信,「你若说实话,朕便饶了你。若还不说,你的命便不用留了。」
小宫女被唬住了,低着头道,「奴婢在祭拜先贵妃。」
我与他俩皆是一愣。
我随即苦笑起来,这小宫女也太实诚了,萧景明那么恨我,她恐怕要遭殃了。
萧景明却没有动怒,只是问她,「为何拜她?」
「奴婢是冷宫洒扫的宫女,冬日里被人抢了棉衣,冻晕在宫道旁,是娘娘路过救了奴婢,命太医为奴婢诊治,还将奴婢调去了花房。」
萧景明冷笑一声,「她倒是会拿捏人心。」
小宫女显然不服气,可也不敢再说什么。
萧景明看出来了,「你尽管说,无论说什么,朕恕你无罪。」
小宫女大着胆子开口,「娘娘救过许多人的,也从来没有要我们替她做什么事。」
「她是个好人。她笑的时候,眼睛都在哭。我阿娘说,这样的人最心软了。」
萧景明有些怔住,但也没再说什么,只是淡淡道,「小心些,别被人发现了。」
夜里萧景明又单独留了楚怀喝酒。
他看起来心绪分外不佳。
几杯酒下肚,他已经有些醉意。
「我知道,她从前最是心善。」
然后他的声音哽咽起来,「可是为什么啊?为什么啊楚怀?她连一个不认识的宫女都要救,却不肯救我爹。」
「那狗皇帝对她言听计从,她那么聪明,总能想到办法的不是吗?」
「谢夫人亲自去求她,她都不肯救。」
那时娘亲已经许久不肯进宫了,难得来一次,却是求我救镇国侯。
她甚至向我跪下。
我心如刀绞,可我已经与戾帝达成协议,我只能也跪在地上,尽力劝她,「贪污军饷是大罪,只牵连他一人,已是陛下开恩。」
确实已是开恩,若是通敌叛国的大罪,镇国侯府几百条人命谁也保不住。
我夜夜受着戾帝折磨,精神实在不济,母亲却以为我铁石心肠装病应付她。
她看着我,决绝地说道,「我怎么会生出你这样的女儿,谢家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姑娘。」
她离开的那一刻,我知道我再也没有家了。
若不是顾忌先帝,父亲早就将我逐出谢家家谱了。
按他的意思,我入宫那一天就该以死明志。
母亲一次次进宫,问我是不是有苦衷。
我的答案永远只有一个,「没有。」
这些事只有佩儿知道,我在信里也未曾提及,所以楚怀也不知该说什么,还是只有那句话,「或许她是有苦衷的。」
我摇了摇头。
楚怀啊,你既不打算让萧景明知道真相,又何必一直替我说话。
他怨着我恨着我,才能做好他的明君,才能实现你想要的海晏河清。
萧景明大约也觉得难受,硬生生转了话题。
「楚怀,你年纪也不小了,听说你府里冷冷清清,连个妾室也没有,不如朕挑个好姑娘给你赐婚吧。」
楚怀摇头,神色有些悲郁。
「臣,有负一位姑娘。她在黄泉路上孤苦无依,臣若是儿孙满堂,恐怕日夜难安。」
萧景明有些好奇,「你十六岁就跟着我,哪来这么一位姑娘?」
「是,是在谢府时——」
萧景明了然,「原来你开窍这么早。不过楚卿,逝者已矣,你这又是何必。」
楚怀笑了,「是啊陛下,逝者已矣,往日之事不可追啊。」
楚怀那一夜喝了许多酒,也同萧景明说了许多话,临了他向萧景明行了一个大礼。
「臣有幸能跟随陛下,战场杀过敌,宫城斩过奸佞,此生也算无憾。」
「陛下,天下百姓受苦太久了,此后就拜托您了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