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衣坊的小东家死了,从死人堆里被扒拉出来的时候,已经是五年后。她不再是天衣坊的小东家云天衣,而是一个带着幼妹逃荒的假小子花青牛。为了生存,花青牛和野狗抢过食,与倒夜香的为友。从衣不遮体住无片瓦的逃荒流民,成为一方豪富。眼看自己兄弟无数,奔着成为大晋首富的目标越来越近。是时候重建天衣坊。可那个杀她全家...
这本小说云锦天衣云天衣花青牛花暖暖整个故事就像电影一样,一个个画面构建了整个作品。故事很美好,看了意犹未尽!小说精彩节选别看她和彩蝶只是小丫头,在百花楼,那也是一般人不敢惹的主。能被派来伺候牡丹姑娘的,都是妈妈精挑细选的,既要聪明伶俐,还要……
大晋朝开历五年五月初三,郭家庄。
庄子最角落靠近后山的位置,潦草地搭了两间茅草屋,屋顶比成年壮汉略高,屋檐低矮破败,周围杂草丛生。
东边屋里,散发着潮湿霉烂气息的泥地上,唯一的家具是一张床。
说是床不如说是用碎木板拼凑成的木排,离地约莫一尺高,床上铺着一层厚厚的稻草,破旧的棉被下隐约可见躺着一名少年。
露水顺着屋顶的缝隙滴落,啪地一声落在少年**在被外黑漆漆的脚背上,露水滑出一道道痕迹,显出隐约的白。
花青牛不耐地翻了个身,将身上破败的被子拢了拢,努力将双腿往被子里收了收,尽量抵挡住门外吹进来的寒风。
“哥。”
一只小手,从被窝里探出来摸索着搭在花青牛的脸上,摸了摸,确定花青牛还在,才微微舒了口气。
小小的人儿往花青牛的身上贴了贴,小声问道,“天亮了没?”
“还没,你再睡会。”
花青牛给她掖了掖被子,眼睛闭起继续睡。
又是半个时辰过去,双眼再一次睁开,花青牛翻身坐起。被子掀起一角,露出被下稚嫩柔弱,面色姣好的小姑娘。
这一年,花青牛十二岁,花暖暖六岁。
两个人认真算起来,满打满算认识不过一个多月。
一个月前,倾盆大雨将花青牛从死人堆里淋醒,就看见一只小胖手,用着吃奶的力气啪啪扇她的脸。
花暖暖力气小,扇两下要歇一会。
也不知道她扇了多久,等她跌坐在地上重重喘息的时候,花青牛睁开了双眼。
花暖暖说花青牛是她哥哥,花青牛想说不是,可花暖暖掏出了户籍。
俯视自己平坦的胸,再摸摸空空的衣兜,花青牛叹了口气,捏着鼻子认下这个妹妹。
这个吃人的乱世,做哥哥或许要比做姐姐好,起码安全些!
也不过短短一个多月,饿殍满地哀鸿遍野好似已经过去。
城外大部分的尸体被焚烧掩埋,天灾逃出来的流民被遣散回乡,只留下几个无家可归的孩童继续在城里城外晃荡。
花青牛和花暖暖栖身的茅草屋有两间,是一位姓陈的老人留下的,老人十几天前去世,临死前给花青牛几个留下了不菲的遗产。
两间勉强栖身的茅草屋,两只破麻袋、缺口的篾刀、陈旧豁口的瓦罐和瓷碗、还有两床破旧却能遮挡风雨的棉被。
披麻戴孝送走了陈爷爷,老人留下的东西,由村里的里正做主,都归了他们四人。
茅屋虽然简陋,却能遮风挡雨,这已经是花青牛几个能找到的最好的栖身之所。
花青牛起身出门,抬手抓拢睡散的乱发,用草绳随意地系好。
黑黢黢的暗夜里,看不清眼前的方寸之地。
身后黑暗中的群山,仿佛潜伏的猛兽,虎视眈眈地盯着山脚下的草屋。
天色尚早,无月无星。
花青牛点了根火把立在一旁照明,远远看去,跳跃的火光影影绰绰,让人见之生畏。
昨日城外有大户施粥,花青牛几个排了很久的队伍才各得了一碗。
四个人,昨晚分吃了两碗。
剩下的两碗粥,花青牛倒了一碗在破瓦罐里,添水加到破口略浅处,点火烧了大半瓦罐的粥汤。
粥汤的香味在空气中弥漫,引得被窝中的花暖暖探出头来:“哥,天亮了吗?”
“还没。”
花青牛折了树枝剥去外皮在瓦罐里搅了搅,“先起来吃饭,待会再睡。”
“好。”
花暖暖听话地起床,将被褥叠好,整齐地堆在床头,又将晚上睡觉枕的木头压在上面。
屋外的木桶里,是昨晚花青牛打来的井水。
花暖暖小心地用碗舀了半碗清水出来,先用柳枝净口,又倒了些在手心,在脸上胡乱里抹了抹。
“哥,我洗好脸了。”
“嗯,过来吃饭。”
瓦罐中的粥汤翻滚,露出里面略微有些发黄的米粒。花青牛将切好的野菜倒进去,搅搅,再等菜粥烧开才熄了火。
花暖暖忙将刚才洗好的瓷碗放在一旁的石块上,眼巴巴地看着瓦罐里的菜粥,咽了口唾沫。
“真香啊!”
“你不是嫌野菜苦涩的吗?”
“哥。”
花暖暖娇嗔地撅起小嘴,不好意思地羞红了脸,“那时候……那时候我还小嘛。”
一个月前,花暖暖还是那个咽不下野菜,嫌弃野菜苦嫌弃菜馍卡嗓子,哭唧唧的小姑娘。
现在,她却对着瓦罐里的菜粥咽下一口一口的口水。
一个月前,花青牛在这具身体里醒来,胸口的刺痛还在,她却再也不是原来的那个她。
也不知道她和祖母的尸体在后巷,会不会被野狗分食。
早知道,还不如和母亲姐姐一样,一把火点了自己。
反正都是死。
花青牛顺手扯了把野草,垫着将瓦罐从火上取下来。继续搅了搅,再用木棍压着野菜倒了一小半菜粥在洗干净的缺口瓷碗里。
五月的夜里还是有些冷的,粥也凉的快。
花暖暖捧着瓷碗一小口一小口,慢慢吸吮着带着苦涩气的菜粥。花青牛就着瓦罐的缺口,唏哩呼噜将大半的菜粥落进了肚子里。
这半个多月来,他们几个饥一顿饱一顿,并没有个固定的吃饭时间。
也亏得花暖暖运气好,带着狗蛋,不是掏了老鼠洞,就是捡到撞树的兔子。
就这么饥一顿饱一顿,大家总算活了下来。
花青牛仰头一口喝干瓦罐里的菜粥,抹了一把嘴,“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,你们要是饿了……”
花暖暖双手捧着比她脸还大的瓷碗,仰着小脸一脸信任地看着哥哥。
“你们要是饿了就忍忍,忍不了就喝水,要是找到野菜就先煮了吃,反正别把自己饿死了。”
花暖暖乖巧地点头:“不会饿死的。”
现在是春天了,山上和田野里都能挖到野菜。她已经不是那个五谷不分,连野菜和野草都分不清的小丫头了。
再说她自从有了哥哥后,运气好的很。说不定回头和狗蛋去山里,还能捡到撞树的兔子呢。
吃完菜粥的瓦罐也不洗,添了水,将剩下的一碗粥倒进去添水继续熬。
花青牛叮嘱花暖暖:“这野菜等里面的粥开了再倒进去,记得多搅搅,别糊锅了。”
他们只有一个瓦罐,还是缺口的,每次做饭都不够四个孩子吃的,只能分两次煮。
现在熬的一瓦罐粥,是给睡在隔壁的黄鼠和狗蛋的。
也是因为有他们,花青牛才敢将花暖暖一个人丢在家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