西班牙华侨二代囡囡刘清宁阔别家乡13年,重踏故土,打算带着年迈的外婆回老家养老,发现记忆里自己的童年乐园云上村已“人去村空”,只剩一片断壁残垣,还住着一群脾气各异的老头老嬢嬢。为了在村子里住下去,她修老屋,垦田园,开餐厅,建民宿,和小伙伴们带着这群老头老嬢嬢,在重建云上村的路上一路狂奔......
热度一直不减的言情小说《两万里路云和月》,书中代表人物有刘清宁王美莲,讲述一段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。是知名大大“茹若”的热销作品之一,纯净无广告版阅读体验极佳,主要讲述的是:没过多久,国外传来消息,阿峰的妈妈又怀孕了。起初并没有什么,阿峰还为自己即将有一个弟弟感到雀跃……
第3章
刘清宁没能追上王静一起去,等到表姐吴楚楚过来接她赶到医院的时候,外婆王永梅已经从急救室出来了。
医院的惨白色灯光永远让人心底茫然。
去医院的路上,刘清宁想起从前和外婆相处的点滴,大部分记忆都已经模糊,只记得外婆对她和表姐这两个外孙女分外疼爱,每年秋天,老屋后门的两颗板栗树成熟,收下来的板栗,总会仔细挑最好的,藏起来留给她们。老屋周边还有几棵柿子树,柿子不耐储存,就晒成柿饼,收起来等她们放了寒假来吃。
还有五月的枇杷,六月的杨梅,一别十三年,再没有吃到过外婆特意留给她的果子。
“外婆为什么要喝药?”她想不明白。
吴楚楚一脸凝重,没有直接回答:“还不就是一些家长里短的事情,老嬢嬢一时想不开。唉,说来话长,不过都是长辈的事,我们别掺和。”
刘清宁想了想:“跟二舅家的事有关?”
吴楚楚沉默了片刻,“嗯”了一声。
两人同时沉默了下来,耳边只有呼呼的晨风卷进车里的声音。
亲戚们闻讯而来,已经把王永梅的病床周围围了个水泄不通,王向远根本挤不进去,耷拉着脑袋,蹲在病房外不说话。
这个生在农村、长在农村,在老家村子里生活了大半辈子的男人,年逾六十,头发花白,脸上、粗粝的手上,都布满与其年龄并不相符的皱纹,整个等待的过程中,沉默木讷。
医生出来的时候,两个妹妹和弟弟都呼啦一声围了上去,七嘴八舌问东问西,他却始终站在外面,竖着耳朵凝神仔细听医生的话,双眼却是迷茫涣散的,显然,他并听不太懂医生在说什么。
弟弟王向高,年轻时候就携家带口去了深圳做生意,见过一些世面,只比王向远小三岁,却是截然不同的模样,虽也双鬓发白,但穿着西装裤,polo衫,蹬着一双皮鞋,头发、皮肤都散发着一种油润的光亮。
王美莲站在稍远的地方,在跟远在国外的大哥通电话。老大王向松在南美,小日子过得也不错。几个近亲都到了,只是徒劳地或站或坐,时不时地搭上一两句话。
此刻谁也不能做什么。
刘清宁一到,就被一堆亲戚塞到了病床前,王静的身边:“快看,宁宁来了。”
王静因为远道而来,又是二十多年来第一次回国,得到了病床边最核心的位置。
床上虚弱的老人睁着混浊湿润的眼睛,茫然地朝着清甜看来,目光久久地定着,布满皱纹的脸上没什么神情,只有嘴角微微地颤动着。
刘清宁没想到一别十三年,再见外婆竟然是这样的场景。
记忆里的外婆,穿着蓝布衣衫,半花白的短发总是梳得很整齐,用两个黑色夹子别在耳后,精神矍铄,每天一大早去村口的老人活动中心搓麻将,非得搓到外公板着脸找来,才迈着小步子急急忙忙回家做饭。
而此时,年过八旬的老太太头发已经全白了,也稀疏了,此时因为一番折腾,已凌乱不堪。医院的病床不过一米宽,年迈的老人陷在发黄的被褥里却还空余,她瘦得仿佛只剩了一把骨头。
刘清宁的鼻子一下就酸了。
有人在背后推她:“叫外婆呀。”
可她张张嘴,曾经熟悉的两个字却卡在了喉咙里,嘴巴紧紧地闭住,仿佛涂了胶水一般。
好在并没有人坚持为难她,话题马上就转回到了王永梅身上。她在无人留意的情况下,退出了病床边的核心区。
一个和外婆年纪相若的老太太站在床对面,拍着外婆的肩膀,扯着嗓子中气十足:“儿女们好不容易回来一趟,你面都没见着就走了?”
这一问把老人蓄在眼眶里的泪全拱了出来。
刘清宁真怕她手劲太大,一下子把外婆给拍散了。
病房里人多,刘清宁退到走廊里。她目光张望,瞧见吴楚楚正站在护士站前,跟护士说着什么。她的身边站着一个男人,挺拔,清瘦。
“姐!”刘清宁走过去。
两人同时回过头来。
“见到外婆了?”吴楚楚问,将身边的咖啡递过来,“喝杯咖啡提提神,我朋友买的。”她指了指身边的男人。
对方朝她一笑,点头招呼,正要说话,手机响了,接着电话匆匆离开。
吴楚楚望着那背影,半开玩笑:“大领导,就是忙。”
四月的清晨,还有些冷。刘清宁坐在凳子上慢慢将一杯热咖啡喝完,精神才略略振作一些,医院里的脚步声也渐渐多起来。
一场令人期待的团聚以这种猝不及防的方式被提前了,但气氛并不愉快。
喧闹了一个上午,亲戚们来了一拨又一拨,流程大致相同,先看望了阎罗殿走一遭回来的老人,讲了一些大同小异劝慰的话,然后又拉住王静寒暄几句,轮到刘清宁的时候,一律都以“都长这么大了”开场,然后说一些她小时候的事,以“你还记得吗”结尾。
这些事,刘清宁多多少少都有一些印象,但眼前的人,是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了,但她也只能说:“哦,记得记得!”
也不管她是真记得还是假记得,得到这个答复之后,对面的人便露出心满意足的神情,就此放过她。
末了,再约定王静什么时候上他们家里吃饭,回过去再劝慰老人几句,便正式结束了一次探视。
到了中午,两母女实在撑不住了,王美莲就让吴楚楚先送她们两个回酒店休息。
等她们走了,王美莲又安排王向远:“哥,等晚上楚楚下班,我让她去接阿静两女去我家,吃了晚饭,再让她送你回村里,妈这里晚上我看着就行。”
王向远“哎”了一声答应了。他平常就没什么主意,虽是哥哥,但对这个妹妹的话言听计从,在他的眼里,自己只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农村人,一辈子在村子里,连市里都没去过几次,兄弟姐妹几个,都比他有出息,走得远见得多,他们懂的肯定比自己多。
探病的亲戚走了一波又一波,但似乎谁都没留意到王向远,虽然是他第一个发现老人家寻短见喝了药,是他把老人家送到了城里来。
怎么发现老人家服药,怎么敲开了驻村干部的门,怎么灌肥皂水催吐,把老人家一路送到医院......都以王美莲作为“发言人”,一一向亲戚们讲述交代。
没人注意到这个如木头一般坐在门口的“当事人”。